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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选粹

揭开中国古都保护鲜为人知的秘密

信息来源:作者:刘军
发表时间:2009-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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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文化遗产和历史名城保护面临空前严峻的挑战,这其中,古都北京和西安的保护更是难忘的记忆。北京城墙为何黯然消失?西安城墙又为何得以幸存?这其中,有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在新中国迎接60岁华诞之际,曾亲身经历过两座古都保护的著名文物保护专家谢辰生,向新华 网记者敞开心扉,把这段不曾被人知晓的往事娓娓道来。

    初识谢辰生 陋室德馨

    北京市城北安贞里的一个普通的居民区,迎着昏暗的楼道走上三楼,便是谢辰生的朴素而又充满书卷气的家。记者略微打量,屋子虽然小,但有“斯是陋室 惟吾德馨”的感慨。不足30平米的“陋室”,一张有些破旧的书桌和一对老式的沙发,以及斑驳的墙面和一套普通的茶具便是全部。就在这里,谢老接受了新华网和《中国文化报》记者的联合专访。

    自言为文物保护“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谢老笑意盈盈,高瘦的身材,精神矍铄。殊不知他已经是癌症患者,却依然对国家的文物情深依旧。

    谢辰生,江苏武进人。曾任郑振铎业务秘书,我国文物界著名专家,曾主持起草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撰写《中国大百科全书·文物卷》前言、第一次明确提出文物的定义。现为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专家委员会委员,为文物保护奔走呼号,无怨无悔。

    回忆北京城 物非人非

   “以前的老北京完全不是这样!” 谢辰生开口便说。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这位几乎跨越一个世纪的老人对北京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他说,北京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以前的老北京风貌几乎不复存在。想到小时候,小胡同,四合院,北京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却别有风味,那会儿城墙也都还在。

    谢老介绍,老北京城的风貌发生变化是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的,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北京的城墙。1952年始,外城城墙被大量拆除,大跃进时达到高潮,整个外城墙几乎拆完了;1965年修地铁,内城城墙从上至下被连根挖掉;至70年代初,整座城墙就被拆得差不多了。当时梁思成痛心地说:“拆掉北京的一座城楼,就像割掉我的一块肉;扒掉北京的一段城墙,就像剥掉我的一层皮!”梁思成当年断言:不出50年,你们会后悔的!

    反对拆城墙的人不少,谢老是最坚决的专家中之一。他回忆道,拆城墙时最先拆的是城门楼子,当时社会各界对拆城墙有很多争论,许多专家坚决反对。1958年,文化部给国务院递过建议书,国务院当时是有个文件转给北京市的,支持专家们的建议。但后来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北京的城墙还是没有保住。不过,当时的拆除还没牵涉到城市里的胡同、四合院等,通俗来说,只是“扒了层皮”。

    拆除老城墙 西安告急

    谢老说,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是习仲勋,非常重视文保工作,那会儿专家们递交上去的文件多数也是他批的。1956年,为了配合全国的农业合作化高潮,国务院发布了《在农业生产建设中保护文物的通知》,就是在这个通知里,提出了要建立文物保护单位制度,开展文物普查的基础工作等。

    “直到今天,我们还在遵循其中的一些规定。” 谢老说,后来,习仲勋为保住北京城墙,半夜打电话给当时的文化部党组书记、副部长钱俊瑞,大概意思是说,看起来北京城墙保不住了,一旦北京城墙拆了,怕全国其他城市群起效尤,那会是个灾难性的事件,一定要把西安城墙保下来!

    西安城墙位于西安市中心区,是明代初年在唐长安城的皇城基础上建筑起来的,呈长方形,墙高12米,底宽18米,顶宽15米,东墙长2590米,西墙长2631.2米,南墙长3441.6米,北墙长3241米,总周长11.9公里。有城门四座:东长乐门,西安定门,南永宁门,北安远门,每个城门都由箭楼和城楼组成。现存城墙建于明洪武七年到十一年(1374-1378),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是中世纪后期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城垣建筑之一,是中国现存最完整的一座古代城垣建筑。

    “如果当时不做工作,恐怕我们今天就看不到西安的城墙风貌了。”谢老无限感慨。

    谢老接着说,在习仲勋的努力下,钱俊瑞找到当时的国家文物局副局长王书庄,王书庄又找到谢辰生说这个事情。谢辰生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去找罗哲文和陈明达,紧急整理出了一个材料,交给了钱俊瑞,报给了习仲勋,建议西安城墙不能拆。

    随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后来,西安接到中央的指示后,没有仿效北京拆去城墙,而是把城墙保护了下来。

    1961年,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中,西安城墙赫然在列。

    谢老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媒体的记者说起“北京城墙没保住,却保住了西安城墙”的故事。 

    “梁陈方案”到底是否可行

    说起北京城的保护,有一个重要人物不得不提,就是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

    1950年2月,梁思成和陈占祥共同提出了《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史称“梁陈方案”。

    方案秉承“古今兼顾,新旧两利”的原则。梁、陈两位先生对新中国的首都作了科学的规划,一方面,从整体保护的构思出发,建议把中央行政中心放到西郊,为未来北京城的可持续发展开拓更大的空间,避免大规模拆迁的发生,降低经济成本,自然延续城市社会结构及文化生态;另一方面,提出平衡发展城市的原则,增进城市各个部分居住与就业的统一,防止跨区域交通的发生。但“梁陈方案”没有被采纳。

    谢老称,即使方案能够采纳,因为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国家财力有限,暂时也不可能实施。

    现在看来,“梁陈方案”成了一份历史文件,但正是因为这个方案,老北京曾经获得了一种“完整保护”的可能。其价值在于,50年前,北京这座千年老城有可能被保护下来,今天,当我们面临着城市建设带来的种种问题时,这个方案是否可以再次提醒我们慎重思考:北京这座伟大城市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谢老说,无论怎么说,财力达不到是历史的客观现状,但这个方案的思路毫无疑问是对,而且现在国家的实力完全可以施行。遗憾的是,往日的景象现在大多已是记忆。

            谢辰生(左一)和文物保护专家们。 新华网 前卫 翻拍

    周总理保护团城不被拆

    20世纪50年代,北京的交通问题逐渐复杂,为了城市建设,老北京的许多牌楼开始被拆除。旧时北京著名的牌楼有东四牌楼、西四牌楼、东单牌楼、西单牌楼、前门大街五牌楼、东长安街牌楼、西长安街牌楼、东交民巷牌楼、西交民巷牌楼、帝王庙牌楼、景山前街大高玄殿牌楼等。这些牌楼多在50年代因妨碍交通而被拆除。

    谢辰生回忆道,拆东四牌楼时,因为有争议,当时最高国务会议进行了讨论,政治学家、教育部部长张奚若甚至因此而落泪。后来有人提出来,拆东四牌楼是可以的,影响交通,不拆不行,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当时的东四牌楼已不是原先的东四牌楼,是民国期间用钢筋混凝土新建的,所以拆了也无妨。

    对于专家们保护牌楼的一些想法,有领导引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思,批评说这是“黄昏”思想。

    彭真当北京市市长时,北京市政府一方面认为应该保护文物,但又觉得需要保护的一些建筑有些阻碍城市建设,矛盾和冲突较多。1954年,由于拓宽金鳌玉栋桥,发生了拆除团城南部的问题,周恩来总理亲自到团城实地考察,最后决定保留。据谢老的回忆,当时总理是在没有任何部门领导的陪同下,自己去团城考察的,独自转了一两个钟头,思考着拆还是不拆。

    后来,总理下决定:绝对不能拆,这是重要文物。当时总理的意见很明确,重要文物是不能拆的。于是,团城就保留下来了,并且贴着国务院的墙往南移了一定的距离,国务院的墙也因此向南移了一点。这说明国务院还是挺重视的。

    其实,五六十年代,北京城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大部分的风貌还保存着。

    直到80年代,北京城也没有太大的变动。真正开始变动,是从90年代开始的,至本世纪初,北京的“五脏六腑”开始大动干戈。

    文化遗产日的由来

    上世纪90年代至20世纪初,北京老城受到城市建设的巨大冲击,全国其他地方也差不多。西安、南京等城市都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为了更好地保护文化遗产,2005年,包括谢辰生在内的12位著名文保界专家提出建议,希望国家设立文化遗产日。后来因罗哲文出差,最终签名的是11个人。建议得到了中央领导亲笔批示。于是2006年起,每年6月的第二个星期六被确定为中国文化遗产日。

    谢老呼吁:文化遗产不是经济项目,是文化事业,不能以经济为目的。现在人们保护文化遗产的意识是强了,但是要搞明白一系列问题:文化遗产到底是什么事业?起什么作用?为什么保护它?是因为它有历史科学价值,是文化遗产,民族文化繁荣的标志,是弘扬祖国传统文化?还是为了发财?

    目前,很多人,包括一些媒体,一提到文化遗产,一提到文物,就把眼光聚焦在值多少钱上,比如一些电视台的节目,人们找到古董首先要问的是值多少钱。这是一种误导,慢慢全社会就形成了“一讲文物就谈值多少钱”的观念,于是,盗墓的多了起来。其实,从新中国成立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全国很少有盗墓的、走私的、破坏文物的,这些年太多了。

    谢老说,他会一如既往为文物保护而奔走,永不放弃,一个人有坚定的信仰,为信仰而奋斗,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国务院参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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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文史研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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