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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日报：走近幕后“智囊团”──写在上海市政府参事室成立60周年
对大多数人而言，“参事”是个多少显得有点神秘的职业。
他们由政府专门聘任，享有“智库”、“智囊团”、“政府高参”的美誉，建议往往直通政府高层。他们长期居于幕后，却往往出语重要，社会发展诸多政策决议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响。
政府参事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如何“参事”？在上海市政府参事室成立60周年之际，我们走近平时极少在公众之前显山露水的参事们。
【释疑】
什么人能当“参事”
连现任上海市政府参事的胡锦华，也曾为此感到疑惑。年轻时，他在市政府旁一座大厦工作，吃饭就在市政府食堂。他记得，每天进出机关楼时都会注意到一楼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全是一些白头翁进进出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日后他才获知，参事室是政府的决策咨询机构之一；进出其间的“白头翁”们，身份就是“参事”，能以个人身份直接向政府进言。
其实，“参事”一词在中国古已有之。董仲舒《春秋繁露・官制象天》中说“备天数以参事，治谨于道之意也”，其中的“参事”即谓“参与国事、政事”之意。
在新中国，“参事”有了新的含义。据国务院去年推行的 《政府参事工作条例》，把参事的作用归纳为“参政议政、建言献策、咨询国是、民主监督、统战联谊”。根据《条例》，参事是“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较大的社会影响和较高的知名度”，“具有较强的参政咨询能力”的人，他们围绕本级人民政府的中心工作开展调查研究，并可直接向本级人民政府领导人员反映情况。
人们常将参事比作 “政府的智囊”。他们多是有造诣的学者，亦有一线经验丰富的实践家，其所在领域涵盖社会多个方面。但身为参事，他们的眼光又超越了本身的专业。“你要用你的专业知识、专业背景来关注社会，关注专业以外的事。”葛剑雄参事说，“这才是政府和社会需要你做的。”
【钩沉】
为何成立参事室
在政府中设置参事室的设想，源自毛泽东。1949年，就在上海解放前夕，毛泽东给华东前线总指挥邓小平、陈毅、饶漱石发去电报，其中提到：“上海解放之后，应设立某种咨询机关，例如参议室……”
电报的复印件，如今一直悬挂在上海市政府参事室的显要位置，以示对政府参事制度开端的记忆。1951年2月16日，上海市政府参事室宣告成立。同年3月，陈毅市长任命了上海市政府的首批18位参事。60年过去，截至今年3月，市政府参事室先后聘任了参事181人；在任参事的数量，近年则始终保持在30人上下。
比之一般政府工作人员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参事的数量可谓凤毛麟角。但参事们的深厚资历、独特身份和中肯意见，令他们的意见份量不轻。
陈毅市长当年的一次发火，被作为一段佳话流传几十年。那是参事室成立不久后的一个下午，陈毅有事向参事请教，却到处找不到参事室的位置。情急之下，他向身边工作人员发了一通脾气：“把参事搞得这么远，他们参什么事嘛！”就这样，参事们的办公室，被安排到市长的隔壁。
参事之于政府始终保持着特殊的地位。同时，参事工作本身亦随时代变迁而不断完善。1988年，国务院发出通知，参事“终身制”改为“聘任制”；去年推行的《政府参事工作条例》则进一步明确，参事的首聘年龄不低于55周岁、不高于65周岁；其任职的最高年龄不超过70周岁。由此，参事工作进入了“可持续发展”。
【揭密】
参政议政怎样“直通车”
一项不完全统计显示，从1988年至2001年3月市政府参事室成立50周年之际，参事们共向市领导提供了207份具有前瞻性、可行性的建议；而在最近10年，这个数字更达到307份。
在现任市政府参事室主任郑祖康看来，成效的丰硕缘自渠道的畅通，参事历来有“直通车”之称，“我们的建议、意见，可以直接送到市领导的办公桌上去；同时市领导和各个委办局的领导，也经常主动来交流信息，便于我们提出意见、建议”。
“直通车”的意义，不止“直”，更在“快”。一般而言，参事们送出的建议，在第二天就能得到反馈；有的甚至当天上午送达，下午就收到反馈消息。瞿世镜参事对此即有体会。2007年9月，他在对国内外股市数据的对比分析中，发现新一轮金融危机可能到来，当即向市政府发出预防警报。当天下午，相关市领导就给他打来电话，晚上又连夜赶到他家，询问细节。
瞿世镜参事回忆，当晚市领导在仔细听取他的分析后，当即向中央报告了情况，“应对金融危机，我们预先就有准备”。
而在参事们主动建言献策的同时，市领导也越来越多地向参事们 “命题”。2009年，韩正市长召开参事座谈会，委托参事对 《上海市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建议；去年，他又向参事们交办了“公共租赁房”方案调研课题。
“韩市长是很慎重地给我们布置任务的。”金长荣参事回忆，参事定位在善于独立思考、勤于调查研究、精于洞察事物、敢于提供不同意见，“我们必须提供有质量、有水平，能够解决问题的意见。显然，我们不能随便说说”。
这些决议背后凝聚参事们的智慧
直言直谏是参事工作的生命力所在；推动政府工作，影响政策制定，促进社会全面健康发展，则是参事工作的目标。回眸60年，国家和上海有关国计民生、经济发展的多项重大决策，都凝聚了市政府参事们的智能。这里无法全部列举，只能拮取数例。
开展购房“按揭”业务
上世纪90年代初，住房制度从实物分配向市场化转变。但大多数市民一下子拿不出很多钱买房，而国内银行尚未开展贷款购房的业务。房地产市场如何尽快走出低迷状态，成为当时之急。杨小佛、洪葭管、晏大模等参事赴香港，与当地金融、房地产等部门进行了充分接触，回沪后经集体讨论，提交《关于拓展上海房地产融资市场的建议》，主张大力开办银行个人购房抵押贷款，即今天俗称的“按揭”业务。
市政府在做专题调研后，采纳了建议，银行的按揭购房业务迅速出台，住房消费市场随之启动。
“申”字形高架建设与苏州河治理
“交通难”一直是上海非常突出的矛盾。城市建设专家王泽华参事，在建设“环射结合”立体交通网的总体思路下，于1992年前瞻性地提出 “修建二条地铁、三个高架、五条干线”。这与市委市政府要明显缓解上海交通难的决心不谋而合。不久，地下“十字加半环”轨道、地面“三纵三横”干线、地上“申”字形高架呈现在市民的面前。
数年间，王泽华参事还多次向市政府建言苏州河治理，提出“清理河底淤泥、治理4条污染严重的支流、做好两岸排污截流、管理船只排污”等建议，这些建议在后来的实践中逐步显现成效。
艾滋病防治立法
2000年，杨绍刚、彭万林等参事提出修订现行法规并制定防止艾滋病传播的法律，引起国务院参事室及有关部门的重视。杨绍刚参事、胡锦华参事还应时任副总理的吴仪邀请，出席艾滋病防治工作座谈会。
此后历时四年国内外调研，五易其稿，参事们完成 《关于加强艾滋病防治立法及相关工作的建议》，于2004年3月30日呈报国务院。该报告中提出的推广安全套、美沙酮代替疗法、民间组织行为干预等建议，在国务院艾滋病防治委员会出台的有关工作意见中得到采纳，有力地推动了我国艾滋病防治工作。
免征“利息税”
1999年11月起，为刺激消费、扩大内需，我国对储蓄存款利息所得开征20%的个人所得税。但随着国内外经济形势变化，这一政策逐渐不符实际。2004年11月16日，上海财经大学教授、金融学专家陆世敏参事提出 “关于调整居民存款利息税征收方式的建议”，得到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黄菊批示。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领导指示具体负责同志来沪调研听取意见。2005年1月19日，中国银监会政策法规部调研三处专程来沪与参事座谈。
2008年10月9日，国务院决定对储蓄存款利息所得免征个人所得税。
无烟世博
上海世博会之前，胡锦华参事提出了“无烟世博”的建议：一，世博园区不出现烟草广告；二，园区没有出售烟草制品的地方；三，世博园区展馆里面没有人抽烟。上海市有关部门十分重视，积极推动在世博园区室内公共场所和工作场所全面禁止吸烟；世博园内，利用公共区域的电子屏幕、广播以及短信平台等渠道，宣传控烟规定；通过安检等方式，禁止携带打火机和火柴进入园区；在园区内设置了多个室外吸烟点……
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圆满落幕时，卫生部与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宣布上海世博会实现了“无烟世博”目标。
发展公共租赁房
2010年，张泓铭、卢汉龙、李正、金长荣等参事进行了有关公共租赁房的调研，多次进行实地调研，与社会各界进行交流访谈，并向全市发放调查问卷5050份。
在2010年9月4日颁布的《上海市发展公共租赁房的实施意见》中，多处借鉴了市政府参事的建议：在适用范围中提出将青年员工作为重点解决对象，并与提高本市的竞争力相联系；在租金上实行市场租金或准市场租金；用人单位承担相应的责任，承担一定的租金补贴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