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乞讨集团”现象调查

    杭州新近出现了一批“乞讨二人组”——小孩拉板车，男人唱歌，见人下跪，不依不饶。这些乞讨者往往是被人开着“房车”运送到杭州，显然是有组织的集团化乞讨。

    幕后操纵者从外地廉价雇佣未成年人、残疾人，在市区人流、车流密集的重要道路和主要场所强讨强要。不少 市民认为，乞儿太可怜，那些利用他们作为牟利工具的幕后主使，有关部门应该严厉打击。

    有专家指出，从目前来看，对于幕后操纵、组织者，对其最大的处罚也就是行政、治安处罚，没有威慑力。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更多地开动脑筋。

    开“房车”操纵孩子强讨强要

    “凤山路有一个讨饭集团，停着两辆汽车，两辆车就像房车一样，可以在里面做饭、吃饭、睡觉。乞丐里有残疾人，七八岁的小孩，十多岁、二十多岁的也有。”今年１０月初，杭州就有市民发现了这样的事情，车是厢式货车，还有空调。

    一位市民向媒体描述说，每天６时３０分左右，大大小小的乞丐拉着板车，往四面八方出发了，到晚上９时３０分以后，他们才陆陆续续回来。回来后，他们就在厢式货车里做饭吃，睡觉也在车里。据目击者称，这些人开的是卡车，卡车货柜改成了“房间”，不仅装有空调，车顶还架着卫星电视接收器，煤气灶、铁锅、电饭煲、小型洗衣机、电视机、上下铺等一应俱全。

    国庆节后，越来越多的杭州市民注意到“乞讨集团”的存在，而且发现遍布杭州城的东西南北。市民黄先生说，他看到汽车北站有很多板车，上面躺一个成年人，前面一个小孩拉，见到人就跪下要钱。网民“猛拿力杀”说，他一次在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很吃力地在拉一个“残疾人”过马路。“残疾人”是大男人，坐在简易板车上，一边假唱，一边四处张望……

    他们大多是强讨强要。“乞儿”有５岁的男童，有８岁的小女孩，大都是应该接受义务教育年龄段的孩子。他们在大人的操控下，有的是缠着行人下跪要钱，有的直接跑到路边的店里磕头讨钱。

    一个小男孩对跟踪采访他的记者说：“我来自河南柘城县安平镇刘阁村，今年初‘老板’跑到我们家，问我爸爸要不要让我跟他出来打工，一个月可以赚２５００元。”男孩扳着手指说，他们一行４０多人去过南京、上海、宁波、温州、福州等很多地方。

    杭州有奖举报打击非法乞讨

    “市区出现了‘乞讨集团’，幕后操纵者从外地廉价雇佣未成年人、残疾人，在市区人流、车流密集的重要道路和主要场所，强讨强要、恶意乞讨。”杭州市民政局、公安局、城管执法局等部门日前表示，他们已经开设了有奖举报电话，发动群众共同打击操纵、胁迫未成年人和残疾人乞讨等违法行为。

    据杭州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处长陈国民分析，杭州市街头的乞丐都有地域的特点，比如拉着板车，载着残疾人的一般都是河南来的乞丐，通常利用残疾人来乞讨；手抱小孩敲车窗的，一般是甘肃来的乞丐，利用小孩来博同情。

    “目前街面流浪乞讨人员大多将乞讨作为职业，作为敛财的手段，而且收入不菲，‘城里磕头，回家盖楼’现象确实存在。”陈国民表示，对于确实因为身体残疾、家境困难、年老体衰等原因而不得不行乞的人或者因为突发原因来杭后陷入困顿的群众，将保障受助人员的基本生活，开门接纳，实行应救助尽救助。同时，做好甄别查询和护送返乡工作。

    杭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王瑞理也表示，就“板车乞儿”一事，警方已召开专题会议，目前已指令出现过“板车乞儿”踪影的各派出所辖区治安力量，重点关注他们的动向。

    杭州市民政部门专门提醒，全体市民发现流浪乞讨人员不要轻易施舍钱物，首先问其是否需要救助管理站无偿救助，需要救助可拨打１１０电话。如乞讨者强讨强要、恶意乞讨，指使、操纵、胁迫未成年人和残疾人乞讨，请市民拨打有奖举报电话。

    记者注意到，就在杭州市有关部门开始“密切关注，时机一成熟就准备行动”的时候，“板车乞儿”也开始在杭州市民的视野中淡化了。王瑞理透露说，追查显示，这个“乞讨集团”已经分成两拨离开杭州，一部分可能去往江苏，另一部分人员目前可能在省内的台州等地。

    打击力度不够让强讨集团成了“流毒”

    记者注意到，民政部、公安部等５部委今年７月颁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街头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和流浪未成年人解救保护工作的通知》。通知要求，民政部门要加强街头救助，协助配合公安、城管、卫生等部门做好街头管理和打击解救工作。公安机关要强化街头管理和打击解救工作力度。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调研中心常务副主任、社会学所副所长杨建华告诉记者，这对孩子来说非常残酷，是对其身心的摧残，这帮人诱骗孩子帮他们赚钱，良知已经降到最低限了，为了钱不择手段，是对社会道德信任的一种伤害，让人们即使碰到真的落难者也不敢相信了。

    “处于或即将面临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被一些大人骗来从事强讨、恶讨，成了赚钱道具，着实可恶。”浙江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人员钟其认为，对于“乞讨集团”，法律方面存在很多空白。“如果对幕后操纵者仅是行政处罚一下，拘留几天，没有威慑力，还会形成‘洼地效应’——这个城市赶得紧点就跑到那个城市去。”

    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教授阮方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法律肯定存在漏洞。因为从打击力度、威慑力上说，诸如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是“软法”，刑法才是“硬法”。但是从刑法的释义来说，这种行为和拐骗儿童等犯罪行为“靠不上”，也就是说惩治者举起的手打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