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事之窗
王立平:音乐与人生
音乐与人生联系太紧密了,音乐并非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是茶余饭后有个响头,听起来很高兴。音乐其实从它的产生到发挥作用,跟人生,甚至跟社会都有很密切的联系。
在狂热与痛苦的年代
我1973年从农场分配到中央新闻纪录制片厂。我去 厂里后,一场风波刚刚过去,叫《南京长江大桥》事件。 当时有个纪录片叫《南京长江大桥》,有人向中央打报告,说这个片子里用了前苏联“列宁山”的音乐,报告一直打到江青、张春桥那里。他们说这是反革命事件,要对所有人员彻底清查,并带上一大堆帽子,还要查三代。在那个年代谈不上艺术,谈不上创作,谈不上对艺术的追求。有一部片子叫《针刺麻醉》,要配乐,可那时只许用13段音乐,用“下定决心”、《国际歌》,不太合适,最后选中了“我们走在大路上”,最后成了走在大路上扎针灸。那时写完曲子就互相听,听像不像什么,怕艺术问题变成政治问题。
文化大革命中我两次被打成“反革命”。一开始我也狂热地参加文化大革命,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窗外响起的歌“向黑线开火、开火”的曲子是我写的,弄了半天我才发现是向我自己开火。那时唱“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哪里是艺术,完全是吵架,并且是不讲理的吵架。还有样板戏。样板戏是精品,但是它表现的思想那么“高大全”,男人都没有媳妇,女人都是寡妇,很少讲人情。8亿人民只有8个样板戏,这样的艺术怎能满足不同层次、不同地域、不同爱好、不同性格人的需要呢?那时候人们都很痛苦。我记得,有天有位老领导突然推开门说:“上班时间你们不去学习,不去写作,打扑克!”事后,我们找领导悄悄说:“您以为我们打扑克痛快呀,我们是痛苦才打扑克的。”
为什么邓丽君歌曲风靡一时
有人说作曲是玩技术;有人说靠才华;有人说是靠运气。其实音乐艺术是非常艰难的一门艺术。我们当时听那种嚣闹的东西太多了,老百姓对这种无尽无休的争啊、斗啊已经厌烦了。对永远唱高调的最响、最强、最革命的艺术厌烦了,人们需要艺术的回归、美的回归,找到自己生活中表达自己心声的艺术,属于自己的美的艺术。可是,当我们没有回过味来时,铺天盖地的邓丽君来了。
为什么邓丽君歌曲受到欢迎?因为过去喊着各种口号,现在突然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说几句特别有人情味的话,一下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容易接受。当时我觉得邓丽君有些歌不错,有许多可取的地方。不必禁她的歌,不要让年轻人什么都不接触,用命令、不讲道理的办法禁是没有用的。严格说艺术是满足人们生活的需要的,是属于服务行业,是为大众服务的,是创造精神财富供大家选择、欣赏的行业。相反,我们要提供更好的东西给大家。有一次我到东北的一个林区,有一件事,使我很受教育。那时我写出了《太阳岛上》等作品,林区的几个小青年说,他们都爱听邓丽君的歌,仅有的两盘磁带都转录了邓丽君的歌。可是后来听了几首歌,包括我和施光南的歌,他们说也很好。这就为难了,仅有的两盘磁带都录了邓丽君的歌。后来他们一咬牙,洗了一盘邓丽君的歌,把我们那些歌录上了。这给我很大的启发:没有人说你们必须洗掉什么,必须录什么,但是他们觉得很喜欢这些歌,那么他们就洗掉了一盘邓丽君的歌。我心想,什么时候咱再写点好歌,把那盘也洗了,不就都是咱们的天下了。所以,我觉得艺术是一种竞争。
要容年轻人自己去接触、去鉴别
对待摇滚乐,也是这样。我不赞成说摇滚不好,青年人好动,什么都想听听、滚一滚,只要不出大格,没关系。另外,我认为如果对青年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千万别听,最后,咱们的知识吃得、看得、听得都是纯粹又纯粹的东西,大概就会缺乏免疫力,还没刮风,就打喷嚏,就感冒了。所以有些东西,要容我们的青年自己去接触,自己去鉴别。另一方面,我也应该告诉大家,音乐是有三教九流的。什么叫三教九流?比如说古典的、传统的交响乐,那真是高雅的,它体现着人类的智慧、人类的才华,而且听了以后真是陶冶你的性情,给你一种善良、一种对美的启迪,而且能引发你很多的智慧和联想。有些东西则是一般的东西,这些一般的东西相当于咱们吃饭里的各种佐料,就是说它既不是维生素,也不是蛋白质,增加点就有点味,但是只吃它的话你肯定营养不良。这样的东西听听也无害。
后来,邓丽君的歌听来听去大家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在生活中有时就需要换换口味,在音乐中也是这样。我觉得有时候媒体也有问题,常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就是贪自己的爱好,也影响着我们广大青年的审美趣味。任何艺术里面都有高低之分。港台音乐中有不少很好的歌,从格调到技巧、直到给人的一种感受,都是非常高雅的。但是也有平平的东西,听着也没觉得怎么样。同样花费时间,为什么不听一点真正的能给人艺术上的启迪,心灵上的感悟、熏陶的东西呢?作为欣赏音乐来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验,自己的趣味,好的东西不要光听别人说,还需要自己去感受、品味。总之,我希望采取比较宽松的办法。年轻人什么都了解一下,但是要有自己的看法,多去想一想,得出自己的结论,从音乐的鉴别之中提高自己的审美趣味,生活也就更丰富了。我希望大家欣赏音乐要用心去听,因为,音乐是用心写的,用心唱的,也希望人们用心来领悟。用心来领悟可以得到许多东西,不但得到愉快,得到精神境界的一种升华,更能得到美的享受。音乐特别能启迪人们的悟性,因为在所有的事情里,音乐是最要感觉的。有的人弹钢琴特别流畅,技巧特别高,但弹完没有味道,味道在一个音与一个音之间强一点或弱一点上。同样一首歌有的人唱起来特别带味,音乐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从节奏、旋律一直到美感,是可以启迪人的。
关键是用真诚的激情来创作
1978年,我创作了《潜水姑娘》,当时用了电吉它。1978年“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那时候有个说法,土流氓玩刀子,洋流氓玩吉它。所以它被打成流氓乐器,凡是弹吉它的,带红箍的大妈都要记上一笔。用吉它表现美的形象以前没有过,一来就是特务、日本鬼子,咚咚弹两下,以此表现反面形象。我就想用一用电吉它,试试看,也是为了打破传统的印象。当时找弹吉它的很困难,后来听说一个叫陈志的会弹吉它,他当时在建国门菜场卖白菜,后来试了试效果很好,放映后引起很强烈的反响。人生就是要用美的境界、美的艺术、美的音乐装点着美好的希望与生活。
偶然的机会让我去写《太阳岛上》,当时时间很紧,没有乐队,只有用电子琴、吉它来伴奏。当时有的人去了太阳岛,回来说:你骗了我们,太阳岛上没有唱的那么好。当然现在很漂亮了。我说你们上了太阳岛,我还没上太阳岛呢。这是一首好歌,可是作者没有深入生活,这是不是违背了毛主席所说的:生活在先,创作在后?不是的。实际上“太阳岛上”这首歌并不是写太阳岛,我是借题发挥,借着太阳岛响亮的名字、地方,来抒发我们这代人打倒“四人帮”之后,满怀着对生活的希望、憧憬,对自己理想的追求和向往:“带着真挚的爱情,带着美好的理想,我们来到太阳岛上。幸福的生活靠劳动创造,幸福的花靠汗水浇,献出你智慧和力量,明天会更美好。”这实际上表现了对生活、对祖国、对未来的向往之情。看了“太阳岛上”这个题材,我似乎找到了一个闸门,找到我倾泻这种创造激情的渠道。我们说体验生活是不是看一看就是体验生活?实际上有人见了生活并没有体验。体验生活要用心去领会,而且还要积累生活。艺术创造,关键是用真诚的激情来写,艺术不仅仅是才华、机遇,更不是仅仅用技巧,而是来自真情。这种真情来自生活,来自对生活深刻的感受。
我写第一部故事片的插曲是《带手铐的旅客》的主题曲,剧组找到我很高兴。当时电子琴、吉它很流行,而别人说我是玩这个的老手。剧组跟我说:“一定要写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写好了整个电影界的门都对你打开了,写不好再写就难了。”可是我一看本子,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主人公刘杰是一个工农出身的革命干部,带着对人民的感情同敌人斗争。有人说:他跟日本电影《追捕》里的“杜丘”一样,写一个“啦呀啦”就行了。可我想这种工农干部抱着吉它唱“啦呀啦”怎么行,总还是要写个符合他这个人物的真情实感的曲子。我怎么来写这个曲子,如果要写活点,赶时髦用流行的唱法最好,最好带点摇滚。但是这个人物、这个题材、这个故事不能是那样。主人公在人生关键时刻,放弃的是自己,想的还是国家、民族和至死不渝的理想。如果玩闹一下,就亵渎了主人公。要符合这个人物,就要用点民族调,需要用点二胡之类民族乐器。但这样的话很可能走不红。这首歌的歌词是: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送战友踏征程,任重道远多艰险,撒下一路驼铃声。路漫漫,雾蒙蒙,不负人民养育情。战友啊!战友!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这首词实际融进了我个人的感情。在“文化大革命”中有多少家、有多少次的分别,我的16岁的小妹妹去农村了;我的父亲是名优秀教师,被逼死了;我母亲也是优秀教师,被送回老家农村了;我也被送到农场。原来是那样一个温暖的家,突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一样分别两样情”,这种感情我是深有体会的。“默默无语两眼泪”,不愿意说,不愿讲的话,那个年代人们都有深深的伤痕。为什么今天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这首歌,不是这首词多么美妙,而是她真挚的感情使人们找到一种共鸣。父亲、老师从小教育我要真诚,如果要真诚地写这首歌,只能这样写,结果效果非常好。后来,电台催我搞专题节目,我说哪有那么多节目,够不上一个专题,不就是《太阳岛上》、《潜水姑娘》、《飞翔的小鸽子》啊。他们说:最近最红的《驼铃》(影片《带手铐的旅客》的主题曲)也很好啊。我实在没有想到,那时《驼铃》和《牡丹之歌》是群众点播最多的歌,我当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低估了普通群众对艺术的欣赏能力。这件事对我是深深的教育,在创造过程中不能追赶潮流,也不能贪图什么出风头。创造也像做人做事一样,诚诚实实地去做,认认真真地去做,只要你辛勤地去耕耘,我相信会有一个丰硕的秋天。
从《少林寺》到《红楼梦》
创作《少林寺》歌曲的时候,河南的同志希望我写有河南味的插曲,歌词顺利通过了。曲子当时写的是河南味,写完后导演和河南的同志都说行。过了一天,我找导演说《牧羊曲》我想改改,导演说:重写?谁说不好?干嘛重写!我只是想写得更好一些。因为原来的曲子有豫剧的调,河南味挺足,可是除了河南人又有多少人对河南的风格那样熟悉呢?况且这是个香港的片子。这是其一。其二,所谓民族品格在河南集中体现就是豫剧,中国戏剧形成就是四百多年,一千多年前豫剧还不知道在哪呢?而这部片子反映的是唐朝初年的事。其三,恢复历史原貌也不行。如果写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曲子,专家说这纯系唐朝出土的东西?可今天老百姓不理解是什么东西?也不行。所以我觉得有几个圈,一个是必须符合剧情,让人们今天看到历史是那么回事,同时又得让今天的人能接受,我们也能接受,又得符合历史,符合现在。这样一个圈套一个圈,给我留下的余地太小了。我想尽可能几个方面都照顾到,同时使它有一种质朴的感觉,后来我写了新的《牧羊曲》。这也是音乐与人生,因为这并不那么轻松。当我写出来感觉不错,别人一片赞扬的时候,当我承认他是一个亲生孩子的时候,我把他舍弃再重新来一个,该面临着多么艰苦的选择。这需要有一种勇气,需要一种远见。后来,我连着写了四首歌曲。有一首是影片《大海在呼唤》的主题歌。剧组原来要求我写爱海洋的歌,要写公海上的民族,不要听出来是哪国的歌,就是海员们传唱的歌。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写人对海洋的一种爱,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爱字,但是说来说去都渗透了一个爱字。爱什么呢?爱母亲、爱童年、爱生活、爱祖国、爱未来、爱大海。这首歌词,有些词作家认为平白、不雕琢,其实它是非常精心的雕琢,以至于把它的痕迹也雕琢掉了。我想在蹲牛棚时,我想叫妈没有人当我妈,我热爱着自己的祖国,有人却说我是“反革命”,无法辩解。后来我跟院长说:当时你的学生是“左”派、是党员,把我打成“反革命”的时候,他们喊着那么高昂的口号,现在这些人都到国外去了,有的给资本家打工,有的赚钱发财,我这个“反革命”还在这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呢。我这种始终不渝的“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身旁”,即使是海风吹,海浪涌,随“我漂流四方”,我也是始终没有忘记,“就像妈妈一样,总在我身旁”,这是对祖国、对信念自始至终的一种真挚的爱。最近,我去台湾访问演出。台湾1500所小学举行歌咏比赛,必唱的一首歌就是《大海啊,故乡》。我很感动,在台湾每一个孩子都会唱这首歌。对每个热爱母亲、热爱祖国的中国人都会在这里找到真挚的感情。我感觉到音乐有一种很强的凝聚力,当人们唱黄河,也包括唱“大海是我故乡的时候”,人们的心是相通的,她可以跨越海洋,跨越空间,可跨越许多平常生活中难以跨越的距离。实际上音乐与人生是相关的。
《红楼梦》的音乐在我的创作生涯中,是经历时间最长,投入感情最多,也是感受非常深刻、创作极为艰难的一部作品。导演、编剧、服装、道具,《红楼梦》里都有根据,什么人物、什么性格,干了什么事、穿了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住什么房子,《红楼梦》里都有,真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但是没有一句调调、旋律。所以别人都可以再加工,而我只能“无中生有”。而且男女老少读没读过《红楼梦》的都知道贾宝玉、林黛玉,大家都有那么一个形象,千差万别,这就给我造成一种困难。我在中学就看过《红楼梦》,我觉得读《红楼梦》的过程就是体味人生的过程。林彪垮台后,我的“反革命”帽子也没了,我再次读《红楼梦》,我从《红楼梦》中体味到中国人的思想、传统、喜怒哀乐、恩恩怨怨,体验到许多人生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当时有人建议按流行歌曲来创造,现在香港管它古代片、现代片一律用电吉它,流行什么就上什么,听着好听就行。这倒也是一个简便的办法。可是我一想,这是中国的历史名著,没有历史的感觉怎么能行?但是,历史的名著毕竟是80年代拍的,没有今天的这种时代特点,又怎么可以?同时,又要符合红学家们对《红楼梦》的深刻理解,必须写得深刻,可是,你面对的观众是从5岁的小孩到80多岁的老人,从高级知识分子到斗大的字识不了几升的文化比较低的人,不考虑到这么大的观众面又怎么可以?一到动笔的时候,真觉得没胆写了,不知道怎么写了。我想了很多很多,后来我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写好,我不能流行什么就写什么,别人骂我行,不能让曹雪芹骂我。如果曹公有灵的话,他会说这小子还是认真写了,就行了。这是其一。其二,它的基调是什么,我觉得既不能是曹雪芹,也不能是我王立平,要用80年代的感觉重新解释《红楼梦》。想来想去我概括为八个字,“满腔惆怅,无限感慨”,这感慨既有曹雪芹的,又有曹雪芹笔下许许多多不同命运的人物的。这些惆怅,这些感慨也是今天的人们把他搬上屏幕重新改编的意图。1987年《红楼梦》演出后,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希望、机会伴生困惑、挑战甚至无奈
改革开放这充满着春天的般气息的时代,给我们许多希望和机会,但也面临着困惑,有许多挑战,甚至有许多的无奈。文艺界的状况是喜忧掺半。现在有些词像我这样的文化程度的人看不懂,不知道他说什么,书也是这样,仔细读也读不懂;还有些句子我都懂,放在一起我就读不懂了。有人说,读不懂的时候,就说:嗯!很深刻。现在在艺术上假冒伪劣特别多。前一阶段,有些人批评追星,追星的主要是中小学生,包括部分大学生,让我在报纸上也抨击一下追星。我说我不抨击,这事怪不着孩子们,有些人为了赚钱就是要制造这种气氛。比如有个歌星来京后票价卖到几百块钱,哄着孩子们把压岁钱都拿出来了,然后跟父母哭着喊着去买票。看那个歌星唱歌五音不全,我还没有听他唱准过。可就是这样来了一番包装给谁看呢?骗孩子们的钱。孩子们真追星,也要反思是否凭着自己的知识、自己的智慧去品评好坏,有些人恨不得让你们糊涂点才好呢,这样他们可以左右你们,让你们给什么就喜欢什么,最后那些人赚钱。我们这些作曲家收入很低,《太阳岛上》给我稿费15元,《带手铐的旅客》也是15元,《飞吧,鸽子》是3元钱。而某某人唱两首歌,真就值7万、8万元钱?如果把一些很不正常的东西用来赚钱,确实亵渎了艺术,扭曲了艺术在人们心中的位置。中国老百姓还有不少人没做到丰衣足食,国家还不富裕,文化水平普遍还不高,花那么多钱接受那种包装,这不符合中国国情。之所以能做这种包装,能赚那么多钱,是一种起哄,哄得有人愿意掏腰包。大家去欣赏艺术,并不一定花钱多的艺术就是好艺术,质朴的艺术倒是不需要花多少钱的。
现在艺术最大的缺点是浮躁
我认为现在的艺术最大的缺点是浮躁。这个时代充满着浮躁,这种浮躁是人们的短视,短期行为,没有长远观点,什么都是一次性的。当然像一次性塑料饭盒,刚开始我很心疼,后来想想传染了肝炎,不合算,我也赞成了。可是什么都是一次性,袜子穿一次扔了,歌听了一次不要了,这是不对的。文化艺术不是短期行为,艺术、文学、文化还是要沉甸甸的,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老祖宗。在台湾我们看到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如政治等。但是我们也接触了一些台湾青年,他们对自己的文化,对中国传统的艺术文化看得更重。我觉得不能对我们的祖先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有些东西确实是糟粕,应该批判,但我们不能全盘否定。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首先应继承,在取舍中继承;如果什么都不继承,还谈什么取舍呢?不管学理科、工科,都应该有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化素养。现在,我们面临着浮躁的状况,我们每个人每天都面临着这种诱惑,这种诱惑可能是走捷径的诱惑、成功的诱惑、名的诱惑、利的诱惑。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择自己应该走的道路。最后,我想起我写的一首歌词,这段歌词叫《十字路口》,我们面临着分配、工作、交朋友,这些都是十字路口,每天都遇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要有自己理智的、明智的、不悔的选择。